北韓造神鬧劇：沒有他，我們無法活！

日本民族是具有雙重人格的民族，因為他們禁止隨地吐痰，但在晚上酒過三巡之後，卻可恣意地在路上隨地小便；而他們在看到櫻花凋謝時會不自主地感動流淚，但是在侵略他國的時候，卻又是如此殘暴不仁。

其實不只是日本人具有兩面性格，它的鄰居韓國人，也是。雙重性格似乎不是日本的專利，而是東亞國家的天性。因此，我們可以看到韓國人身處威權統治時期，會表現得極盡柔順與服從，但是在自由開放時期，韓國人卻又勇於挑戰威權、衝撞體制，現今的南北韓就是一個鮮明對比。

例如南韓在民主化之後，把總統關進大牢似乎是司空見慣，但是在威權統治下的北韓，人民對領導人卻又幾近瘋狂的崇拜。可見韓國人的剽悍並不是與生俱來千古不變，而是隨著環境不同，呈現出不同的風貌。

也許是北韓封閉的環境所致，或者是北韓政府洗腦教育的成功，北韓人對於領導人的高度尊崇，著實讓人嘆為觀止。北韓人民把領導人不只當衣食父母，也當成神一般地崇拜，而且是一尊無所不在的神。我曾經在電視頻道看過一部探討北韓現狀的節目，讓我至今仍然印象深刻。

這個節目是在講述奧比斯（ORBIS）在北韓進行醫療的故事。奧比斯是一個由各國眼科醫師所組成的公益組織，該組織認為眼睛是靈魂之窗，失去視力不但會讓窮人永無翻身機會，也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因此，其成立宗旨便是要巡迴世界各地，特別是第三世界國家，為當地窮人進行免費的白內障治療。

那一年，在國際人權組織的努力之下奧比斯獲得北韓政府同意，進入封閉的北韓為當地民眾進行眼睛手術。記得有一幕，是一位北韓婦女進行手術之後，當她揭開眼罩重見光明的那一刻，她激動得痛哭流涕，隨後她緩步走向前，不是向幫他動手術的醫師道謝，而是跪在金日成肖像前面，念念有詞地感謝金主席庇佑，讓她能夠重見光明。

在北韓，金日成及金正日的肖像幾乎無所不在，不論是在公共場所或是在私人住家，甚至是每個人的身上。此外，兩金的肖像亦是北韓密度最高的另類廣告看板。例如在每個北韓人的衣服上，都會別著金日成及金正日父子並列的紅色徽章，這個小徽章就如同制服，也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裝飾品，更是身體的一部分，遺失這個徽章，就如同失去生命。之前北韓發生大飢荒，北韓人身上幾乎所有東西都可以變賣，唯獨領導人的徽章是絕對不能賣的。

而北韓人通常會把領導人的肖像放在家裡最顯眼的地方，如同我們台灣在居家供奉神像，每天早晚膜拜。而北韓人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擦拭領導人的肖像，北韓公安部門也會不時進行突擊檢查，看看每位民眾家裡的領導人肖像是否依舊閃閃發光，假若肖像沾有灰塵，將會被視為對領導人的大不敬，是要被送進勞改營的。

圖片來源／Roamme(CC BY-SA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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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領袖崇拜，毛列都要大嘆不如

領導人肖像對北韓人來說，到底多重要呢？根據一位脫北者的敘述，他曾經有位鄰居家中失火，在大火延燒的緊急時刻這位民眾竟然放著自己的父母和子女不救，反而再次衝進火場冒死把領導人的肖像搶救出來，結果家人全都命喪火窟，但他卻因此獲得領導人特別接見，獎勵他對領導人的效忠。北韓人的愚忠，實在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由於北韓極度缺電，因此在晚上，北韓境內幾乎沒有燈火，而唯一仍然綻放光明的就只有無所不在的領導人肖像，因為這象徵著領導人對民眾的眷顧，是永不熄滅的；而北韓政府也在全國各地豎立許多大大小小的金日成銅像，特別是在平壤錦繡山紀念堂廣場上的金日成銅像高達二十三公尺，是世界最大的人物銅像，這連前蘇聯的列寧及中國大陸的毛澤東可能都要大嘆不如。

而也正是北韓的金日成銅像無處不在，竟然練就北韓精湛的銅像製造技術，特別是北韓技工所塑造出那種領導人栩栩如生的表情，這種技術更是各先進國家所不及，因此，巨大的人物銅像製造，竟也成為北韓的一項技術輸出產業，許多非洲獨裁國家紛紛聘請北韓技工為該國領導人建造銅像。銅像技工的大量輸出，目前已經成為北韓主要外匯來源。這對北韓來說算不算是一種因禍得福呢？

而北韓人對於領導人的熱愛，最常體現在領導人生老病死的場合上，過年、端午及中秋是我們中國人傳統三大節日，而北韓每年最重大的節日不是依照節氣，卻是按照領導人的生老病死，例如在北韓，一年當中最重要的節慶便是四月十五日的「太陽日」，那天是他們偉大領袖金日成的誕辰紀念日。「太陽日」意謂領袖如同太陽般從東方升起。

「太陽日」雖然是四月十五日，但是北韓民眾卻是在四月初就要開始準備，不但要在家中進行大掃除，也要清潔鄰近街道、掛上巨大標語及飾品，以表示對領導人的尊重，而在「太陽日」當天，每個北韓人都要理髮、穿戴整齊，男生穿西裝、女生穿裙子，集合到萬景台參觀金日成的故居，瞻仰金日成的遺容，學習金日成生前的偉大事蹟，北韓政府也會成立稽查隊檢查民眾的服裝儀容，不達標者通常會受到懲罰。

不只人要應節，連植物都要配合，例如「金日成花」是印尼送給金日成的蘭花，也是北韓的國花，它原產自熱帶地區，但到了位處寒帶的北韓，卻必須放在溫室裡培植才能夠開花，而每年北韓為了慶祝金日成的誕辰，溫室管理人員必須不斷地調校開花時間，以人工方式確保「金日成花」能夠在四月十五日當日璀璨盛開，這與日本的櫻花是依照自然節氣，大約在每年三月底左右盛開，是大不相同的。

而在「太陽日」當天，不但北韓民眾忙著慶祝，連北韓政府也沒閒著，在當天北韓政府會依例發放糖果餅乾給十二歲以下兒童，同時對大人來說當天也是一年當中最快樂的節日，因為北韓政府會在當天進行升官加冕儀式，例如在二○一○年太陽日當天，金正日就晉升了上千位軍官。

另外，每年到了四月十五日「太陽日」，也是國際間最緊張的一天，因為北韓每年都會選擇在當天進行大規模軍事演習，也會進行核子試爆，或是對外試射導彈，例如二○一二年北韓便在太陽日當天，對日本海試射四枚中程導彈，讓北韓的佳節瞬間成為各國的戰備日子。

《家門的榮光》，威權文化的探討

有關韓國人對於威權的崇拜，讓我印象最深刻的當是《總統的理髮師》這部電影。在劇中，當主角理髮師成漢甫的兒子因為遭到情報官員的刑求，導致無法行走，他竟然誤信算命師的指點，誤以為只要挖出總統的眼珠讓他的兒子服下，就可以重新走路，結果成漢甫竟然在朴正熙總統過世時，趁半夜無人走到總統遺像前，刮他的眼珠，並製成藥粉讓他的兒子服下，結果悲劇成為喜劇，他的兒子竟然真的能夠走路。可見韓國人對於威權的迷信與崇拜。

而韓劇當中，談論韓國人對於權勢的崇拜，最有名的當是《家門的榮光》，這部戲是韓國SBS電視台在二○○八年推出的大戲，由申久、尹晶喜、朴施厚及全盧民主演，講述韓國名門家族子孫們的故事。這些名門後代即使有些能力不足，卻各自使用自身方式來維持家族的精神面貌。

《家門的榮光》劇情描述河萬基會長（申久飾），一手振興已經沒落的河氏家族，雖然他並非河家親生子孫，但是他卻決心把河氏家族的精神傳承下去，然而他寄予厚望的孫子們並不爭氣，雙胞胎兄弟河修英及河泰英（全盧民及金成民飾）竟然在同一天因通姦罪在警局見面（弟弟泰英與女子通姦被妻子抓個正著，被員警押著走出旅館時正好看到大嫂與一男子從房間裡走出來），之後兩兄弟又雙雙離婚。

而孫女河丹雅（尹晶喜飾）端莊典雅，在大學教授民俗學，她十分喜歡傳統文化，可是卻偏偏遇到一位壞傢伙，他就是靠收舊貨、放高利貸發跡的暴發戶李萬甲之子，生性強悍好鬥的李康石（朴施厚飾）。

這部戲以傳統「名門世家」與現代的「暴發戶」做為對比，在韓國名門世家常常會利用許多儀式及禮儀來維持家族榮光，而權威統治則是維持家族向心力的最主要手段，但是在西方價值的衝擊下，年輕一代自有自身獨特的想法與做法，這常常會與家族的價值觀相互衝突，因此，在這種大家族的長輩，是否能夠容忍不同的意見，便成為家族和諧的主要關鍵。而在劇中，我們看到河萬基會長能夠以寬容的心態來看待晚輩的意見，同時也能做到不以自身的意見強加在兒女身上。由此可見，要維護「家門的榮光」還必須多點包容。

《上一堂最好玩的韓國學》 圖片提供／先覺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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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家門的榮光》美化了韓國人對於威權的無限崇拜，但是時至今日，在韓國經濟體制極度扭曲的情況下，我們看到韓國年輕人以進入大財閥工作為終生的志業，讓大財閥成為政府之外的另一種經濟崇拜，也繼承了過去的威權崇拜，進而成為另類的財閥崇拜。在財閥獨尊的情況下，不但扭曲韓國人的價值觀，也製造出另一種經濟階級的歧視。韓國人的財閥崇拜與北韓的領導人崇拜，或許相同的是，兩者都是崇尚威權心理下的產物。

（本文出自《上一堂最好玩的韓國學：政大超人氣教授帶你從韓劇看韓國社會、政治、外交與兩韓關係》，蔡增家 著，先覺出版）

2016-05-03 14:13 聯合新聞網 文／蔡增家（政大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