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藏流浪

戰勝困境 從流浪追尋自­我

作者： 呂苡榕 | 台灣立報 – 2011年5月11日 上午12:00

【記者呂苡榕台北報導】「放棄了原先預定的目標，我才真正踏上流浪的行程。透過流浪，我才開始面對我自己。」參與2010年雲門流浪者計畫的楊哲一在旅途上遇見高山少數民族，過著自足的生活；在貧民窟裡認識有著成熟神情的小孩。他有感而發地說：「看著他們讓我思考，什麼是富足、什麼是貧窮？和他們對照，我人生的故事其實微不足道。」

孤獨遠行 看見力量

雲門流浪者計畫從2004年開始，7年來，選出62位流浪者踏上54趟旅程。流浪者計畫創辦人林懷民表示，雖然只有少少的錢和少少的人，卻讓這個計畫發揮了大大的影響力，第一屆的流浪者謝旺霖完成旅途後出版「轉山」一書，同名小說的改編電影於9月上映。

雲門流浪者講座也在2008年開辦，邀請歷屆流浪者前往各地學校分享所見所聞。從前年開始，講座觸及偏遠地區，甚至到達八八風災後受創的國中，讓更多人看見遠行的力量。雲門流浪者10日舉辦成果發表會，邀請第六屆10位流浪者，分享旅途的心得與收穫。

李佩穎 擦乾眼淚拚了

選擇前往陝西省藝術學校的李佩穎因為興趣，從大學開始自學歌仔戲十年，「去年遭遇表演瓶頸，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因此選擇出走。」透過流浪者計畫，李佩穎來到陝西省藝術學校，學習中國最古老的戲劇之一──秦腔。

「流浪的第一天我就想回家了。」李佩穎說，學校裡都是從小練戲的孩子，每個人身上都有功夫，她卻是個半路出家、一句陝西話都不會說的女孩。「到學校的第一天，老師要我倒立，但受過傷的手無法久撐，讓我忍不住落淚。」

雖然想家，卻不肯放棄，李佩穎咬牙苦撐，曾經連續高燒不退，被老師架到醫院吊點滴。「在那邊，什麼瓶頸都沒了，就是擦乾眼淚拚了。」幾個月下來，李佩穎從一句陝西話都不懂，蛻變成能夠唱一曲「周仁回府」的秦腔演員，透過與不同戲曲表演的對話，重新找到自己對歌仔戲的熱情。

楊哲一 歷經恐懼就不怕

另一位計畫從哈爾濱一路往南挺進廣州的楊哲一，因為遭遇人生低潮而選擇出走。原本念的是地質，加上喜歡攝影，楊哲一選擇以攝影記錄沿途的礦場景象。到達東北後，由於打算前往的目的地都太偏僻，楊哲一決定買摩托車代步。

「我的旅途是從有了這台車之後才開始的。」楊哲一說，由於中國大城市已禁止發牌照，他騎了1百多公里，到北方一個小城透過各種關係才搞到牌照。到了遼寧省撫順的礦場，一位攝影師建議他往新疆、西藏等地拍攝。楊哲一聽從了這個建議，踏上新疆通往西藏、交通路況極差的「天路」。

由於海拔4千多公尺氧氣稀薄，摩托車吸不進氧氣常熄火，楊哲一大部分時間都在推車，「推完車之後換我缺氧，常常昏迷在路邊。」除了路況不佳，楊哲一還碰到西藏獒犬攻擊，也曾在夜間遇到狼。「迷路迷到消失在地圖上，連自己都要消失，心裡真的很害怕，一到晚上任何聲音都讓我想哭。」

曾因摔車摔了太多次，兩隻手掌的肉都被削下一大塊，「看著只剩皮還連在手掌上的肉，想都沒想就把它剝下來。當時根本感覺不到痛，只想活下去。」也因為這條路實在太過艱困，楊哲一放棄當初拍照的目標，一心只想往前走，徹底的「流浪」。結果真正開始流浪後，反而感受到更多事物。

「以前我在中研院上班，每天搭捷運、上班、下班，不知道生活是什麼。在高原上我看到一戶人家，養了一群羊，準備擠羊奶，我覺得他們很富足。」原本為了逃避低潮選擇出走，卻發現和別人相比，自己的故事根本沒什麼，他說：「這趟旅程讓我學會面對自己。」

不論是看不見盡頭的公路、或是一望無際的沙漠，透過流浪學習和自己相處，真實而純粹的活著。法國詩人韓波曾說：「在富於詩意的夢幻想像中，周圍的生活是多麼平庸而死寂，真正的生活總是在他方。」2011年雲門流浪者計畫即將開放申請，邀請更多人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