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形破碎、認同複雜的千島之國菲律賓,就像是由一片片拼圖組合起來的國家,是個兼容並蓄又獨一無二的文化、環境、人民與政治集合體。菲律賓島鏈位處大國戰略要道,其國運往往反映出全球權力的轉移。今天以海外移工大軍聞名的菲律賓,政經實力曾一度在亞洲名列前茅,之後為何逐漸落後於鄰國?(本文節錄自《現代菲律賓的誕生》一書,作者:菲利浦.鮑靈,時報出版,以下為摘文。)
從長遠的角度來看,海洋東南亞的歷史一言以蔽之,就是海潮的漲漲退退。但即便只是稍微前瞻,也會發現菲律賓群島必須面對一項更深遠的挑戰,而且難度遠甚於人們習以為常的天災。
不過,雖然去推測將來的50年乃至於一百年的發展有其必要,但眼下的挑戰對於今日乃至於接下來1、20年的人來說,卻是更為迫切。如果不立刻著手化解這些挑戰,未來想適應氣候變遷恐怕難上加難。
若想讓這個國家有能力針對建築物選址、既有建築結構的保護、土地運用,以及中長期農業政策等發展議題做判斷並加以執行,最關鍵的將會是廣義的治理與教育水準。菲律賓迫切需要在上述領域有所進展。
儘管問題重重,破碎的地理形勢、分化的社會經濟、歧異的語言與地域情感,但國家解體的可能性極低。呂宋、維薩亞斯與民答那峨之間的連結,遠比個別島群的認同更為強烈,何況各島本身也因地域性而分化,就像呂宋島的伊羅戈與比科爾。
民答那峨穆斯林地區如今便已窒礙難行,更別提成為獨立國家。連年為了獨立或自治打打停停,不僅顯示內部分歧,也凸顯想創造一個無須與民答那峨其他地方緊密連結,就能蓬勃發展的獨立實體,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可能脫離的例外也許是蘇祿群島─不情不願成為摩洛民族自治區成員的蘇祿群島,說不定有一天會更想成為沙巴的一部分。
比起分裂,治理才是更大的問題
國家表現不如預期,施政者的責任遠大於人民。菲律賓有過幾次新的開始:乙沙革命與民主制度的復歸、羅慕斯擔任總統、艾奎諾三世的改革,但支配這個體系的人,以及體系所服務的對象,仍然是菁英家族與省級與中央的利益方,而無論某個時候居於頂點的人是誰,都能對省級政客施恩。
從2000年至2019年間相當穩定的經濟成長率,就能證明只要假以時日,改善是可以實現。然而,極為劣質的教育水準對政策不會有幫助,只會助長比拚人氣的政治。
後杜特蒂與後疫情時代,大部分的生活會恢復原狀,但補救失去的教育卻比補救封城期間失去的產能難得多。
良好的治理意味著強化行政機構中事務官的影響力,限制政治與親信任命,因為這種人的專長就是對總統效忠。
多數與經濟相關的職位,杜特蒂任命的都是有能之人,但許多其他職位卻是根據忠誠度來任命(尤其是他在大堡的故舊),造成貪腐。如果減少省分的數量(各省人口差異甚鉅,從400萬到1萬7千人都有),並減少都市的類型,將有助於行政組織結構。
行政架構破碎,是個比「天龍馬尼拉」更嚴重的禍根。採取其他能讓決策去政治化的改革,尤其像是大法官任期調整,將有助於改善最高法院的問題。憲法規定應針對政治世襲制定法律限制,只要在職者不至於因為既得利益而不立法,政治世襲就是另一項可以對治的問題。
另外,由於菁英把持了政黨名單眾議員的多數席次,加上行政部門掌握預算分配大權,眾議院因此成了現任者的橡皮圖章。
新人民軍之所以能在某些鄉村地帶持續活動數十年,原因與其說是共產主義意識形態的力量,不如說是施政問題,畢竟新人民軍活躍的都是貧窮、財富差距甚鉅,或是傳統土地權利受到威脅的地方。國內問題占去了軍隊的注意力,嚴重削弱了對外的國防力量。
這些問題的主因不在政策本身,而在政府結構。宏觀經濟與央行政策相當穩定,鮮少因為政局變化而改變。技術官僚推動稅制等改革,但他們往往得跟既得利益者較量,看地方與中央政治人物能聽進去誰的話。
與此同時,推行適當政策的其他部會,在實施時則得面對行政架構脆弱的問題。尤其嚴峻的是,政府既未能靠關稅壁壘發展本國製造業,亦未能吸引如泰國、馬來西亞、越南等地那種規模的外資。
改變的必要性顯而易見,改變的路途卻晦暗不明
從馬可仕戒嚴初期,以及持槍的杜特蒂人氣之高,就能明顯看出民眾對強人統治的偏好;但杜特蒂是為了掌權而掌權,不是為了激進的改革目標想大刀闊斧。
反毒戰爭與純口頭的打貪,都是內行的輿論操縱者在表演。隨著警力的提升與缺乏可究責度的程度提高,本已不佳的警譽更是跌落谷底。一個有著高謀殺率歷史的國家,卻有個在大堡主政年間,打著法治大旗鼓勵謀殺的人當總統。
菲律賓需要一場相當程度的革命,以掃除舊菁英,終結獨占,開放外資競爭,提高教育為當務之急,消滅大規模的走私,並力行收稅。
左派分化、弱化,加上前疫情年間的經濟成長(無論分配多麼不平均),以及減少貧窮與政府直接撥款濟貧方面的部分進展,讓民眾的不滿保持在有限的範圍內。
《現代菲律賓的誕生:一片片拼圖組成的國家》,作者:菲利浦.鮑靈(Philip Bowring),時報出版
普204 15
回覆刪除極為劣質的教育水準助長比拚人氣的政治,許多其他職位是根據忠誠度來任命,造成貪腐。行政架構破碎,新人民軍活躍的都是貧窮、財富差距甚鉅,傳統土地權利受到威脅。國內問題占去了軍隊的注意力,削弱了對外的國防力量。宏觀經濟與央行政策相當穩定,鮮少因為政局變化而改變。需要一場相當程度的革命,掃除舊菁英,終結獨占,開放外資競爭,提高教育,消滅大規模的走私,並力行收稅。左派分化、弱化,加上前疫情年間的經濟成長,以及減少貧窮與政府直接撥款濟貧方面的部分進展,讓民眾的不滿保持在有限的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