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匯計算】開發濕地 損失知多少？

作者：彭瑞祥

濕地有供給、支持、調節與文化等四大功能；但具體來說，這些價值究竟「值多少？」，而開發一塊溼地，相當於損失多少？如果按照2013年通過的《濕地保育法》，當開發衝擊濕地的負面效果不可避免、也無法減緩，不得不用異地補償，開發面積又小於0.2公頃，想申請繳納「代金」補償又該付多少錢？

濕地價值估算不易

〈濕地保育法 突顯濕地經濟價值〉一文整理的表格中，羅列了濕地四大功能，聰明的科學家，正想辦法依照這些功能一項一項來計算。本文介紹中興大學生命科學系教授林幸助團隊所做的研究，初步估算高美濕地每年每公頃濕地的價值，逼近150萬美元！不過，這還是非常低估的數值，濕地在供給層面提供的遺傳多樣性與醫藥價值，全世界至今未有適切的估算法；而濕地作為人類自然遺產、社會資產與美學的價值，更是無法估量。
除了上述功能無法計算之外，某些功能也是高美濕地不具備、或小到可以忽略的，例如運輸價值、泥炭能源價值、土壤形成、補助地下水等，因此目前的研究略去不計。
要特別說明的是，以下所有研究結果，分別是由林幸助與其碩博士生執行不同研究計畫，再由林幸助從生態經濟價值觀點統整而來，其中有些研究尚未完全完成或定稿，因此，僅作為探討本文主題的參考，尚不適合作為權威數據。

量化後的溼地價值 不是現代化開發可取代

經濟供給層面：

1. 漁業：研究人員實地以定置網採樣、抓魚，以市場價值估算漁獲，得出約92萬／年，此數值其實非常低。（實地訪查顯示，當地實際以漁業為生者，幾乎消失）

調節層面：

1. 減緩海嘯侵襲：以「替代成本法」來估算，「如果沒有高美濕地，就必須依賴海防」，那麼，以2011年大甲溪豐洲堤防預算為基準來估計，堤防每公里造價3900萬，高美濕地海岸線3.5公里，所以此項功能的價值，約等於1億3650萬。
2. 穩定海岸線：溼地的紅樹林等海岸植物，可穩定並保護海岸線免受海浪侵蝕，若這些紅樹林沒了，就必須人工造林。陸地森林造林成本每公頃約100萬元，高美濕地面積（不含大甲溪口）約300公頃，如此算來，造林要花3億。（調節層面的功能，幾乎採用替代成本來估算，以下亦同）。
3. 淨化水質：濕地的微生物可協助處理人類排放的有機污染物，其淨水功能，科學家用污水處理廠的建造費用來估計。以2008年官田污水處理廠預算為基準，污水處理廠每CMD（每日‧立方公尺）處理成本約42314元，而高美濕地處理的水量以清水大排流量月來估計，為259200CMD；兩個數值相乘，得出估計值約109億。而這只是一級處理的成本，若加上二級、三級處理，價格又會再墊高。
4. 碳吸存：研究人員分別計算底棲微藻、海草床（甘草）、雲林莞草與底棲生態系統 的碳吸存能力，總共約為112公噸／年（計算方法參見〈生態經濟價值推估的方法論〉，乘以碳交易價格每公噸550元，則相當於18500元／年。這數值非常低吧！然而更重要的，「底泥碳儲存」功能還沒計算，若把退潮時的底泥採樣後，分析其有機碳有機碳（TOC）與無機碳含量（TIC），估計整個溼地的底泥碳蓄存能力達357590公噸／年，再乘以碳價，就達到1.97億／年的價格。
5. 氧氣製造 ：調節氣候的功能，可用氧氣釋放量來估計。以整個高美濕地的初級生產 （生物以光合作用等作用產生有機化合物）來計算其氧氣生產量約480公噸／年，氧氣價格以回充1100g氧氣瓶要價700元估計，濕地的氧氣生產相當於3.07億元/年。

支持層面：

1. 支持外部生態系統：濕地的初級生產力會生產食物，來餵食外部的生物，因此研究人員先算出濕地漲退潮時，水體中顆粒態有機碳（POC）和溶解態有機碳（DOC）的總量，以此做為生態系輸出到外部生態系的能量總量。接下來，再以替代成本法估算，將有機碳換算成魚飼料重量，乘以單位價格後，得出約為每年為4.15億元。
2. 初級生產量價格：將底棲微藻、甘草、雲林莞草等植物的生產量加總，可得出每年生產180公噸的有機碳，同樣用替代成本法來估算，如果用人工方式來培育，得出大約6億。
3. 生物多樣性價格：普查當地所有的物種後，假設這些水生物都用養殖的，以農委會水試所的魚苗價格做參考值（經濟性魚種平均每尾0.4，非經濟性平均0.1），乘以高美地區漁戶每年捕獲的魚苗數量，得出高美濕地的31種經濟魚種約為3.7億，18種非經濟性魚種約為0.4億；另外，再加上魚苗繁殖場的建造維護成本約每年500萬元；如此加總起來，至少4億以上。

文化層面：

1. 遊憩價值：這是文化層面功能中，相對最容易估算的──以問卷法調查遊客願付的門票價格（假設收取門票的話），此平均價格再乘上遊客數，粗估約0.4900億美元。

上述層面加總起來，高美濕地的供給、調節、支持與文化功能，算一算，最低估也將近有134億／年，以面積300公頃來算，每公頃價值約4400多萬元（將近150萬美元）。
而這還只是一年的價值！如果今天一項開發案要開發0.2公頃的高美濕地，依照濕地保育法可以繳納代金，那至少是每年890萬元。
那麼，還要說濕地是荒地，開發水泥化設施、毀掉濕地，才能拚經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