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消失的鹹海 科學人2008年第75期5月號
鹹海曾經名列世界第四大湖,但為了灌溉農田,農民毫無節制地抽取水源,如今鹹海變成了貧瘠的荒漠。現在,人們正致力使湖泊復原。 |
撰文╱米克林(Philip Micklin)、阿拉丁(Nikolay V. Aladin) 翻譯/姚若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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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提要
■位於中亞的鹹海在1960年仍然是世界第四大湖,到了2007年,面積已縮減為原來的10%。人們從鹹海的主要水源阿姆河和錫爾河取水,對沙漠地區進行大面積的灌溉,使得流入鹹海的淡水變成涓涓細流。
■位於中亞的鹹海在1960年仍然是世界第四大湖,到了2007年,面積已縮減為原來的10%。人們從鹹海的主要水源阿姆河和錫爾河取水,對沙漠地區進行大面積的灌溉,使得流入鹹海的淡水變成涓涓細流。
■鹹海乾枯後,分裂成三個殘餘的湖泊,其中兩個湖因為太鹹,魚類已經消失。曾經繁忙的漁船也從鹹海上消失,從前的港都也沒落了。大面積的海床露出並乾枯,風把鹽份與有毒物質吹往人群聚居的地區,造成嚴重的健康問題。
■儘管如此,建於2005年的攔水壩,已經幫助最北邊的湖泊面積快速增加,鹽度大幅降低,魚類族群和濕地也正在復原中,這兩者也是經濟復甦的指標。然而南邊的兩個大湖卻可能完全消失,除非曾是主要水源的阿姆河可以重建;但這樣的工程要價數十億美元,政治上的認同也有困難。
■世界上還有其他湖泊也開始面臨同樣的命運,其中主要有中非的查德湖與美國加州南部的薩爾頓海。從鹹海的消失與局部復原得到的教訓,應該能讓這些地區提高警覺。
分崩離析
鹹海的水源幾乎完全來自阿姆河和錫爾河。幾千年來,阿姆河的河道數度偏離鹹海,導致鹹海縮小,不過只要阿姆河再次移回,鹹海總會恢復。但為了種植棉花和稻 米等農作物,人們從兩條河流大量抽水,使得流入三角洲以及鹹海的水嚴重減少,而蒸發的速度遠超過降雨、融雪及地下水的供給,造成鹹海水量減少、鹽度上升。
鹹海的水源幾乎完全來自阿姆河和錫爾河。幾千年來,阿姆河的河道數度偏離鹹海,導致鹹海縮小,不過只要阿姆河再次移回,鹹海總會恢復。但為了種植棉花和稻 米等農作物,人們從兩條河流大量抽水,使得流入三角洲以及鹹海的水嚴重減少,而蒸發的速度遠超過降雨、融雪及地下水的供給,造成鹹海水量減少、鹽度上升。
前蘇聯政府把鹹海的慘狀隱瞞了數十年,直到1985年,總理戈巴契夫才揭露這項嚴重的環境慘劇。 1980年代晚期,鹹海水位降低,分裂成兩部份:北邊的小鹹海與南邊的大鹹海。到了2007年,南邊的大鹹海又分裂成較深的西湖與較淺的東湖,以及一個小 而獨立的湖灣。大鹹海的水量從708立方公里降到75立方公里,鹽度則從每公升14公克上升到超過100公克。1991年,前蘇聯解體,鹹海分別為新成立 的哈薩克與烏茲別克所擁有,也因而停止了前蘇聯的大計畫:將遠方西伯利亞的河流引入鹹海。結果,已經減少的資源,陷入更激烈的競爭。
萬物蕭條
鹹海的乾涸導致了嚴重的後果。河水流量嚴重減少,春季雖不再氾濫,但無法把淡水和營養的沉積物帶到濕地。由於湖水鹽度提高、魚類產卵和攝食地點消失,魚的 種類從32種減少到6種(多數存活在三角洲)。在1960年還可捕捉四萬公噸魚的漁業活動,到1980年代中已經停滯,六萬個工作機會也隨之消失。湖中留 存下來的最常見生物是黑海比目魚(俄文稱做kambala),這是在1970年代引進的鹹水魚,但到了2003年,牠們也從南邊的湖泊消失,因為鹽度已經 超過每公升70公克,是一般海水鹽度的兩倍。
鹹海的乾涸導致了嚴重的後果。河水流量嚴重減少,春季雖不再氾濫,但無法把淡水和營養的沉積物帶到濕地。由於湖水鹽度提高、魚類產卵和攝食地點消失,魚的 種類從32種減少到6種(多數存活在三角洲)。在1960年還可捕捉四萬公噸魚的漁業活動,到1980年代中已經停滯,六萬個工作機會也隨之消失。湖中留 存下來的最常見生物是黑海比目魚(俄文稱做kambala),這是在1970年代引進的鹹水魚,但到了2003年,牠們也從南邊的湖泊消失,因為鹽度已經 超過每公升70公克,是一般海水鹽度的兩倍。
鹹海上的船運業也無法繼續,因為水退離北邊的阿拉爾斯克(Aralsk)和南邊的穆伊納克 (Moynak)等主要港口數公里遠,接通港都的水道越來越長,維護起來太昂貴。地下水的水位隨著湖水下降使沙漠化加劇,曾經是樹木、灌叢和草地蒼翠繁茂 的地方,到了1990年代中期,只剩乾瘦的鹽生植物(可耐受含鹽土壤)與旱生植物(可忍受乾旱條件)還在掙扎。原生的哺乳動物和鳥類物種數只剩下一半。連 原來岸邊100公里外的地區,氣候都改變了,夏天更熱,冬天更冷,濕度更低(因而降雨更少),生長季變短,旱災變得更頻繁。
毒物污染
鹹海的萎縮,使得5萬4000平方公里的海床暴露且乾枯,這些海床佈滿了鹽,有些地方甚至摻有從鄰近農地流入的殺蟲劑與農藥。強烈的風暴把鹽、沙塵與污染 物吹到500公里遠的地方,北風及東北風吹起強烈風暴,嚴重影響南邊的阿姆河三角洲,那裡是該地區人口最稠密、經濟與生態重要性也最高的地方。重碳酸鈉、 氯化鈉與硫酸鈉隨風散播,殺死或抑制自然植被與農作物的生長;想到湖水是為了灌溉農作物而乾涸,真是殘酷的諷刺。
鹹海的萎縮,使得5萬4000平方公里的海床暴露且乾枯,這些海床佈滿了鹽,有些地方甚至摻有從鄰近農地流入的殺蟲劑與農藥。強烈的風暴把鹽、沙塵與污染 物吹到500公里遠的地方,北風及東北風吹起強烈風暴,嚴重影響南邊的阿姆河三角洲,那裡是該地區人口最稠密、經濟與生態重要性也最高的地方。重碳酸鈉、 氯化鈉與硫酸鈉隨風散播,殺死或抑制自然植被與農作物的生長;想到湖水是為了灌溉農作物而乾涸,真是殘酷的諷刺。
衛生專家說,由於吸入與攝取高鹽份的空氣和水,當地人口有相當高比例的呼吸道疾病、喉部與食道癌以及消化問題,而肝、腎、眼睛的疾病也很普遍。魚類的消失大幅降低食物多樣性,使營養不良與貧血的問題惡化,對懷孕婦女尤其危險。
復興島(Vozrozhdeniya Island)也引發特殊的問題,當它還是個遠離湖岸的小島時,被前蘇聯政府當做生物武器的試驗場:炭疽、兔熱病、布氏桿菌病、鼠疫、斑疹傷寒、天花、肉 毒桿菌毒素等,被拿來在馬、猴、羊、驢以及實驗動物身上試驗。水位的降低導致復興島南邊在2001年與陸地連接起來。衛生專家擔心這些已經能當成武器的微 生物存活下來,並且可能經由染病老鼠身上的跳蚤傳播,進入人類居住地,或者恐怖份子也有可能取得這些微生物。
北方的曙光
要把鹹海恢復到1960年代的狀況是不切實際的,每年從錫爾河和阿姆河注入的水量必須是目前(13立方公里)的四倍,唯一的方法是減少灌溉,因為灌溉就佔 流失水量的92%,然而鹹海盆地的五個前蘇聯共和國,除了哈薩克以外,都為了使成長中的人口溫飽而主張增加灌溉。種植需水量較少的農作物也有幫助,例如把 棉花換成冬麥,不過烏茲別克與土庫曼這兩個主要的灌溉國卻希望繼續種植棉花來賺取外匯。密集的灌溉渠道也需要改進,許多渠道只是在沙地上挖出水溝,導致大 量水份滲失;渠道的現代化一年可節省12立方公里的水,但至少要花費160億美元,各國不是沒有經費就是沒有意願。…
要把鹹海恢復到1960年代的狀況是不切實際的,每年從錫爾河和阿姆河注入的水量必須是目前(13立方公里)的四倍,唯一的方法是減少灌溉,因為灌溉就佔 流失水量的92%,然而鹹海盆地的五個前蘇聯共和國,除了哈薩克以外,都為了使成長中的人口溫飽而主張增加灌溉。種植需水量較少的農作物也有幫助,例如把 棉花換成冬麥,不過烏茲別克與土庫曼這兩個主要的灌溉國卻希望繼續種植棉花來賺取外匯。密集的灌溉渠道也需要改進,許多渠道只是在沙地上挖出水溝,導致大 量水份滲失;渠道的現代化一年可節省12立方公里的水,但至少要花費160億美元,各國不是沒有經費就是沒有意願。…
【欲閱讀更豐富內容,請參閱科學人2008年第75期5月號】
消失中的鹹海
撰文:馬克‧希諾特 Mark Synnott;攝影:卡洛琳‧德雷克 Carolyn Drake
※ 導讀:本期國家地理雜誌,介紹了鹹海。鹹海位在哈薩克與烏茲別克間,是1960年世界第四大湖。1920年代,蘇維埃俄國政府決定將鹹海大部分的水源引進沙漠以增加棉花和小麥的產量,隨著流失的水源越來越多,鹹海面積逐年縮減,周遭環境生態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一陣陣鹽風暴刮起,夾帶著殺蟲劑和農藥粉塵,威脅著居民健康。
像鹹海地區因為湖泊乾燥後揚起的沙塵,台灣也能看到。每年隨著東北季風侵襲台灣的沙塵暴,就是由於中國北方水資源過度消耗使草原退化、湖泊乾枯,季風一吹塵沙就揚起。台灣也有本土的沙塵暴,為了供應六輕用水,經濟部在濁水溪上游建造集集攔河堰,劫走上游水源使下游一片乾涸,在乾燥的冬季裡裸露的河床揚起鋪天蓋地的沙塵暴,附近居民都自嘲說是「呷飯配沙」。
水資源問題,除了直接衝擊到生態系裡的動植物,農業工業發展,連帶也影響了空氣品質。水資源政策決定人類利用水的方式,要用來維持環境平衡、氣候穩定或作農業灌溉或是提供工業用水。何者為先,何者居次,如何調配?每年3月22日是世界水資源日,關心各式各樣的水資源議題,今(2015)年主題是「水資源與永續發展」,討論水資源與降低貧窮、經濟成長等永續議題,讓我們大家一起付出關心,讓水流長,環境永續吧。
在過去,這些船每一艘都能捕到一年數公噸的漁獲。但是自從鹹海在1980年代開始乾涸以後,整個船隊就這麼擱淺在原為烏茲別克港口的木伊納克附近,逐漸生鏽。攝影:卡洛琳‧德雷克 Carolyn Drake。圖片來源:《國家地理》雜誌中文版2015年6月號 |
「一直到1960年代早期,這個灌溉系統可以說是相當穩定。」西密西根大學地理學教授菲利普.米克林在電話裡告訴我。米克林專門研究前蘇聯的水資源管理議題,自1980年代早期開始,已經造訪中亞地區約25次。多年來,他親眼目睹了鹹海的衰退。米克林表示,「他們在1960年代增加了更多灌溉渠道,那就好像諺語裡說的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突然之間,整個灌溉系統再也無法維持。這些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過他們並不了解此舉會帶來的所有生態後果――也沒料到湖水會以這麼快的速度消失。」
到了1987年,水位大幅降低導致鹹海一分為二,成了兩個湖泊:北鹹海位於哈薩克,面積較大的南鹹海位於卡拉卡爾帕克斯坦。2002年,南鹹海水位進一步降低,又分成東西兩部分。2014年7月,整個南鹹海東部完全乾涸。
這則悲慘故事中唯一的好消息是北鹹海近年來的水位回升。2005年,在世界銀行的資助下,哈薩克人在北鹹海南岸打造了一座13公里長的攔水壩,製造出一個完全獨立的水體,以錫爾河為水源。自從水壩落成以後,北鹹海以及當地漁業的恢復速度比預期中還快了許多,不過這座水壩也切斷了南鹹海的重要水源之一,決定了南鹹海的命運。
「在鹹海的悲劇中,最令人感到難過和挫折的事,是設計灌溉渠道的蘇聯水利部官員,很清楚自己的作為等於判了鹹海的死刑。」卡馬洛夫表示。自1920年代到1960年代期間,水利部官員經常引用蘇聯最著名氣候學家亞歷山大.沃依科夫(1842-1916)的著作,他曾將鹹海稱為「毫無用處的蒸發器」與「大自然的錯誤」。說得直接一點,就是當時在蘇聯的主流想法中,作物比漁獲更有價值。
當地的棉花採收一直延續至今。每年秋天,烏茲別克2900萬人口中,會有大約200萬人「自願」協助採收該國30億公斤的棉花產量。這段期間,整個國家幾乎停擺,無論是政府雇員、學童、老師、醫師、護士、工程師、甚至老年人,都會被公車載到棉花田去採收他們的每日配額。
「烏茲別克是我們所知,世界上少數幾個竟然由政府來組織並執行強迫勞動的地方之一,總統自己就是最高人口販子。」人權觀察組織中亞部主任史蒂夫.索爾德洛表示。「你能想像嗎?」卡馬洛夫從我們那輛豐田越野車Land Cruiser的前座轉頭對我說,「40年前,這裡的水深有30公尺。」
我們的司機指著擋風玻璃前方吹過沙漠的棕色厚雲。一分鐘以前,前面什麼都沒有;現在司機卻叫我趕快把窗戶搖起來。不消幾秒,有害的粉塵已將我們吞噬並迅速滲入車內。粉塵刺痛了我的雙眼,我嘗到重重的鹹味,馬上就反胃起來。
這陣旋風只是當年的蘇聯規畫者沒有預料到的許多生態後果之一。「地球化學家認為,在鹹海逐漸乾涸之際,地表會形成一層氯化鈉硬殼,因此不會有鹽風暴。」米克林表示,「他們真是大錯特錯。」
除了達到有毒程度的氯化鈉以外,這粉塵還夾帶著微量的殺蟲劑。這些化學物質早已全面滲透到食物鏈的每一個層面。今日,多重抗藥性結核病在當地是個嚴重的問題,呼吸疾病、癌症、先天缺陷與免疫疾病非常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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