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學學荷蘭 讓千年古城,還地於河嗎?|為淡水河做一件事

2020-04-09王茜穎

1995年的大洪水,讓荷蘭一座2000年的奈梅亨古城幾乎滅頂。慣於與水爭地的荷蘭,決定拋開築堤防水的舊思維,改為拆壩遷堤、還地於河,讓河水、洪水有路可走。台灣的淡水河沿岸堤防不斷加長,部分堤防早加高過10公尺,面對氣候變遷的威脅,我們可以做不同的選擇?

有句話說「上帝造人、荷蘭人造陸」。13世紀以來,荷蘭人築堤造壩,與海爭地,卻在700年後轉了個大彎,推出國家計畫「還地於河」(Room for the River),決定放手,與水共生。

在荷蘭隨處可見堤防、運河。圖片來源/李岱縈

氣候變遷 荷蘭洪水高出地面20公尺

還地於河計畫中,規模最大、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依著歐洲第一大河萊茵河的分支—瓦爾河(River Waal)而建的奈梅亨(Nijmegen)。它是荷蘭最古老的城市,也是歐洲最大的內陸河港。

1995年,暴雨再加上氣候變遷導致高山冰雪快速消融,荷蘭境內河水水位達到有史以來的高點,最高紀錄超過海平面13.5公尺,高出河岸城市地面20公尺。這場洪氾讓這座2000年的古城幾乎滅頂,水位一度與堤防齊高,17萬人被迫撤離家園。

而且,這場噩夢很可能成為常態。根據2006年KNMI荷蘭氣候模式研究報告(KNMI Climate Change Scenarios 2006 for the Netherlands),因為全球暖化及地層下陷,2100 年荷蘭的海平面將上升2.5至5公尺,沿岸城市的水患威脅至少成長10倍。面對這樣的威脅,據2010年的統計,卻有近1/4的堤防無法因應暴漲的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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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民爭地是為了還地於河

但荷蘭人卻捨棄了加高堤防的慣常作法。「我們不能再築更高的堤防了,否則我們將會被關在一座10公尺高的牆內,」荷蘭資深政策顧問韋弗倫(Harold van Waveren)說。

荷蘭政府投入23億歐元(約900多億台幣)在包含奈梅亨在內的30個重點地區,後遷堤防,還地於河,讓出一片開闊的氾濫平原,並移除阻礙水流的丁壩群等,以保護沿岸城市的400多萬居民。

「說的比做的簡單,」荷蘭基礎設施和環境部特別顧問布爾(Ingwer de Boer)在接近竣工時曾這樣感慨。要知道,還地於河,就是與民爭地。

當荷蘭政府公布將把原有堤防內遷350公尺時,奈梅亨北邊的Lent區炸了鍋。這裡約有50戶人家,多為務農。

雖說河灘地大多屬政府或治水委員會所有,但因戰後經濟發展,都市擴張,加上沒有發生大型水患,人們開始進入氾濫平原墾殖、居住、設廠。原本就因上游壩堤興建,導致下游地下水挹注減少,發生地層下陷,開發河岸無疑讓問題更惡化。

把這些土地回歸河流,恢復洪氾平原的蓄洪功能,不僅有助於防洪,亦能減少地層壓力,恢復下游地區地下水的挹注,解決地層下陷問題。此外,河中央創造出的新興島嶼區、串連自然保護區,舊北岸也更新為住宅區,提升居民生活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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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民對話找共識 讓人與河雙贏

因為居民的強烈抗爭,在奈梅亨市府的堅持下,國務卿任命研究其他兩個替代方案,即使結果顯示原方案在安全性和成本上是最佳選擇,居民的意見仍然被審慎評估,嚴肅看待。之後,甚至撥研究預算給居民版替代方案,並與官方版一同進行環境影響評估。

實質的對話更是不曾間斷。CityLab的報導指出,「還地於瓦爾河」計畫主持人希珀海因(Karsten Schipperheijn)多年來和Lent的居民保持密切聯繫,截至計畫完成前一年,他仍堅持每周親訪每一戶人家。

「我們從一開始就組織了社區會議……我們傾聽他們的批評,並詢問他們真正的疑慮和希望。結果發現,他們多是在意交通、施工期間的可及性和文化保存等務實考量。所以我們試著解決他們的疑慮。例如,我們盡其所能地保存對當地居民意義非凡的歷史建築。」希珀海因說。

真正的對話,還建立在透明、開放的資訊分享上,讓雙方有機會站在相同的對話高度。

荷蘭政府公開相關的圖像化工具、地理資訊系統、工程規劃設計手法和數據,以及可能的影響推估,讓利益團體與居民得以深入參與討論、監督,進一步建立共識。最後,居民爭取到了一座迷人的觀光碼頭,以及一座提升交通便利性的新橋樑。

「我從沒想過50歲還要重新開始,」56歲的汽車修理工普呂姆(Frank Pluym)曾是強烈抗爭的一員。他也曾為了漫長又充滿不確定性的談判而苦,「但是最終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這都是一個雙贏的局面。我必須說Lent確實從中獲利,變得更有吸引力,有更多活動。當然,有些人只想要和平與寧靜,但那在我們的時代是一種幻想。」


1 則留言:

  1. 人定勝天的想法,如今看來愚蠢且忽略大自然的運行的規律,人們何時能從平衡與破壞之中走出新的思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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