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專文以維吾爾青年伊曼(Iman)被關押的親身經歷為主軸,標題稱再教育營為「中國穆斯林的古拉格」,把在新疆的再教育營類比為前蘇聯勞改營古拉格(Gulag)。
來自維吾爾族中產階級家庭的伊曼數年前到美國留學,他在中國教育體系內的學業表現優異,還獲得中國東部某所大學學位。
2017年暑假,伊曼搭機回中國,打算先在東部沿岸陪朋友們共度閒暇時光,再回新疆探望母親。
在他下飛機前,一名空服員就走近並告訴他:「有人要問你問題,可能只是簽證問題。」隨後3名穿著制服的中國邊檢巡邏警員就在空橋等待伊曼。伊曼在拘留期間接受脫衣搜身,然後警員檢查他的行動裝置。
由於無法找到看似有罪的資料,一名警員提出一連串問題:「你在北美做什麼?你在哪裡讀書?我們找到中國教授的名片,你認識很多重要人物,不是嗎?」
伊曼隨後先在看守所待了9天,同時邊檢當局聯繫伊曼新疆家鄉的執法單位。伊曼所處的拘留室有34人,他是唯一的維吾爾人。第9天,新疆警方抵達,他們銬住伊曼並押送到火車站,伊曼問:「真有必要上銬?」一名警官回說:「不要問問題,我們很寬容了,你也應該上銬的。」
來自伊曼家鄉的3名漢人警官,護送他搭乘前往新疆的火車。3名警官多次詢問伊曼是否收到家鄉警局的通知,要他在2017年5月20日前回家,這是要求在國外讀書的維吾爾人返鄉的地方命令。
火車抵達新疆後,當地警方首長下令將伊曼帶進再教育營。他抵達後立刻被記錄身分,一名警官拍下他的照片,測量身高體重,然後要他脫到僅剩內衣,還把伊曼剃成光頭。
不到2週前,伊曼還是美國頂尖研究型大學之一的畢業生,現在他則未獲司法程序即遭拘留。
伊曼只穿著內衣,被分配到一間關有其他19名維吾爾族男性的房間。進到這個只有一盞燈泡的房間後,一名警衛發給伊曼一件亮黃色內衣,一名獄友送給他一條短褲。
伊曼開始觀察牢房,地面鋪磚的房內有一座馬桶、一個水龍頭,還有一張大床鋪,所有人都睡在那。營內提供他簡單的餐具:一個碗和一把湯匙。
伊曼指出,每天日常活動單調且高度制式化,「我們每天早上5時起床,有20分鐘可以盥洗。警衛每天只提供3瓶熱水給20人,我不得不與其他人爭搶熱水,一個星期來我沒有好好洗過澡。」
「然後我們被規定要整理床鋪,警衛會檢查我們的工作:床單必須平整,覆蓋整張大床鋪的兩條毯子必須沒有褶皺,然後早上6時才吃早餐。」
菜單沒有變化,總是吃饅頭。早餐過後,大家可以走動,並喊出中文口號「努力訓練,努力學習」。
伊曼說:「嗯,我記不起剩下的口號了,我打賭可以在搜索引擎百度上找到。無論如何,我們走動數個小時,然後我們觀看『再教育』電影,然後才吃午餐。」
在擁擠的囚房裡,伊曼感到寂寞和孤獨,他說和其他人講話往往太令人沮喪,所以不願意與人交談。
「我的獄友大部分已被監禁超過2個月且沒有被正式起訴。期間,和一名60多歲男子成了朋友,他被判刑6年。」伊曼說那名男子的「罪行」只是用手機傳訊息給女兒,簡單解釋可蘭經文教義,女兒則把訊息分享給朋友,當局卻判他信仰和散布極端主義。
被關進再教育營的第17天,伊曼被一名警衛叫住:「收好你的東西,你被釋放了。」家鄉的居民委員會來到拘留中心要送伊曼回家。
他們要把伊曼交給當地警方首長之前,這名警衛警告:「我確信你可能因為不愉快的經歷而有一些意識形態變化,但要記住:無論你在北美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你的家人仍然在這裡,我們也在這裡。」
在返回中國30天後,伊曼終於回到家裡,但在家宛如被關在電子監獄一般,他的居民身分證將被新疆地區無所不在的安全檢查站掃描,裡面包含伊曼過去的「犯罪」紀錄。
伊曼最終在當年秋天獲得自由返回美國讀書,但他現在彷彿處於流亡狀態,不知何時或能否可以回家。
由於伊曼的母親曾到土耳其旅遊,她2016年10月被關在一所再教育中心,伊曼不敢打電話或寄電子郵件給母親,深怕危及她的安全,因為聯繫待在國外的親屬可能會受到訊問及拘留。
在加拿大畢業的中國學生章聞韶(Shawn Zhang)用谷歌(Google)衛星照片分析新疆各地的再教育營、拘留設施,發現這類看守所有許多設備。「外交政策」網站根據章聞韶與德國學者岑茨(Adrian Zenz)的研究、Google衛星影像,標示出新疆這類再教育營的位置,發現和闐附近一處營區,自今年4月22日以來已擴建150%。
棒國2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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